这个春节，除夕年夜饭，十五闹元宵，父亲年纪大了，胃口小，吃的不多，可聊起他小时候曾经的美食，却记忆犹新，津津有味。

他上小学时，最爱的是把刚打到的的野鸭、野甲鱼和菱藕放在一个锅里炖煮，只加少许盐巴，山林野柴，文火慢煲，等到鸭熟鱼软藕糯，掀起盖来，一锅浓香，从八岁一直飘到八十八岁。

湖北的野鸭特别多，我记得十岁时回武汉，正流行看电影《洪湖赤卫队》，大街小巷传出来的歌声里唱的都是四处野鸭和菱藕，秋收满畈稻谷香。

父亲上学的路上，要经过一条小河，是用自己的船摆渡过去。家乡的冬季，天寒地冻，滴水成冰。

有一天清早，父亲和小伙伴儿们发现河滩上有成群的野鸭全冻成冰块一样硬，于是就一个一个拣回来。

冬天耕牛在家里歇着，牛身上的木耙犁闲置在河滩上，孩子们把冻成冰块的野鸭拢靠在耙犁上，堆得象小山一样，然后就赶着乘船过河上学，想好了放学回来再取鸭子回家打牙祭，该是多美味的一大顿啊！

估计那天课上老师讲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，一句也没有听进去。

谁知放学跑回河边，鸭子竟然一只也没有了：冰冻的鸭子其实并没有死，中午太阳升起，暖和过来后，翅膀可以扇动，一只只都飞走了！

在心里己经煮熟的鸭子飞了，这个故事，父亲至今想起来，仍然心痛不已，失望和后悔让那天的寒冷怎么也暖和不过来了：“那时候年纪小，不知道鸭子冻成那样了，心脏却还在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