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今天的眼光来看，艺术家就如同一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，他将自己在不同地点、不同时间看见的或自认为看到的事物统统付诸笔端。正如我们自己所感受的那样，这类绘画作品可能会受到人们的青睐，也可能受到人们的冷落。

但画家以自由的心灵支配自己的画笔作画，即便人们不喜欢，他们只会自认倒霉，绝不会因此而影响睡眠，也不会有衣食之忧。自由的画家从不在乎“艺术大师”的名声，只追随自己崇尚的艺术良心作画就足够了。

19世纪西方浪漫主义绘画的先驱、西班牙画家戈雅就是只追随自己崇尚的艺术良心作画的人。就算对象是国王，他也绝对不会“手下留情”，更别说是讨好他们了，所有的美善丑恶都无所遁形，戈雅所挥洒的是一支毫不留情的写实画笔，他为许多著名人士画过像，刻画性格特征，入木三分，西班牙国王查理四世还赐予他“西班牙第一画家”的头衔。

有一次，戈雅受召进宫为国王画像。查理四世称赞他说：“你是西班牙最伟大的画家，只有你才有资格为王室贵族画像。今天，我要请你为我画一张全家福，如果画得好，我自然重重有赏。”

戈雅答应接下这个工作，等他画好拿给国王看时，查理四世十分满意，可是，他突然觉得画面有些不对劲，严肃地说：“为什么14个人却只画6只手，这些人的手呢？”

戈雅回答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查理四世生气地指着画像：“我命令你，把消失的手全都补上去！”

戈雅摇头，表示不肯，查理四世气得把他赶出宫外。后来，有人听说这件“奇闻”，跑来问他为什么不画手，他的回答堪称一绝：“那些所谓的王子王孙，都是只会张口吃饭的寄生虫，本来就没有手，这是事实。”

这天，一位慕名而来的博士委托他画像，当戈雅完成后，博士非常高兴地说：“听说，你画画相当有原则，绝不轻易帮人画上’手’的。但是，在这幅画里竟将我的两只手都画上去，我感到非常荣幸。因此，我要重金好好谢谢你。”

“是吗？”戈雅嘴角发出一声冷笑，接着说：“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的两只手画上吗？你别高兴得太早，我就是要让人们看见那一双杀人’凶手’，这样，你还要好好谢谢我吗？”

博士这时脸色铁青，原来，这位博士表面看来是衣着光鲜的翩翩君子，实际上，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，他曾经为了夺走朋友美丽的妻子，竟然泯灭人性谋杀了自己的朋友。戈雅画上的那双手，隐约泛着罪恶的红色鲜血。

看样子，画不画手，对戈雅来说，饱含严厉的批判意味。最难能可贵的是，作为一个宫廷画家，戈雅却能巧妙又无情地抨击统治者的腐朽丑恶及社会黑暗面，使他的肖像画脱去虚伪美化的外衣，成为一面能映照“真实”的镜子。

戈雅作品《查理四世一家》画中14个人，却只有6只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