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城的夜

反复听过朋友铁松的《县城之夜》，不知是被磁性的播音腔所撩拨，还是为描绘于笔下的城夜美景所感动，油然而生了一番于夜体察的莫名冲动。于是然，在冷俏而平静的冬夜，不顾寒气袭身，奔出家门去感受和体悟这近在咫尺的夜色山城。

闪烁的霓虹泛印着地面的冷影，衬得这冬日之夜更为沉郁。伸出手来试试吧，却又倏地赶紧地抽了回来！在这“冬至”将至的时节，夜晚的天气尤为寒重。就连平日里惯于眉飞色舞的“红姑娘、绿姑娘”都被寒气逼裉了光芒，不再顾盼流盻。只有“黄姑娘”仍旧慢慢地一闪一闪，眨着惺松的双眼。难不成“红姑娘”和“绿姑娘”也晓得冬夜的漫长？而“黄姑娘”呢？噢，我还是别“挑拨离间”了吧！

远远的街灯透过清冷，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。街上的行人并不多，倘有行人走过，都紧缩了脖颈步履匆匆。只有路两侧的门店，还零散着淘换着便宜。是啊！守着家的温暖，谁会在这绵长的冬夜出门呢！偶有无惧冬寒的“练家子们”从街头掠过，如带了风一般，冷峻，无畏而洒脱！这长年累月练就的功夫，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！

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，撕扯和穿透着夜幕，渐次压来，在夜晚的山城尤为隆重。那是清扫机车在做当天最后的清洁。硕大的机车并排驶过，震得大地一颤一颤的。仔细听，那簌簌的水声和刷刷的摩挲声，才使得这个冬夜之城不至于那么寂寂无寥与无奈。若是在白天，这肯定会勾起成群小孩子的兴趣。他们一定会翘起下巴，贪婪而专注地观望。我甚至能隐约听见他们兴奋的尖叫和跺脚声！这短暂的尖叫，搅乱了以往的宁静。从前，这小城可历来是吃过晚饭就钻被窝的！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听到大山无声的命令，忽然就完全静止了下来，静的那样深沉、真切，好像在默默地向大山诉说着自己的虔诚！

穿过窄窄的胡同，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而鲜活起来。灯火阑珊的街头，月光映着月色，波流映着波光，汇成了一条流光溢彩的色带。泛波粼粼，水流潺潺，洗刷着过去，也连接着未来。这样的情形，放在几年前可不一样。那时的金良河，充满了污浊、阻滞与不堪，自然或人为无情地啃食着城河的躯体，让这条山城赖以生存的母亲河充满了呜咽与不甘！

而今，在华灯与波光的映照下，这溢彩流艳的装扮，让人不禁迷离了双眼。闪烁的灯光中，绿的是平，红的是仄，那黄的紫的蓝的粉的，是玑珠，是美玉，更是诗者酿出的美妙弦韵。而我，也不禁被水打湿了双眼！洇润而灵动的流淌中，眼前浮现出这“水是眼波横，山是眉峰聚，欲问行人去哪边？眉眼盈盈处”的离别之状，耳边传来那“愁满天，水连天。香笺小字倩谁传”的喃喃语丝！这离愁别绪，这缕缕情波，虽不忍卒听却仍在耳盈盈，配及了这陉山之夜的灼灼光阴。此刻，凌空的仙子正舞着彩带飘飘而至，斑驳的老桥上正上演着光影交错。

于我，倘若是微醺而不是清醒，定会把她错认成那“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”！倘有一艘载人的小船，我定会泛舟河上，去感受那“漾漾的柔波”或“萍泛的绮思”！一轮新月，夜泊金良，这蜜饧似的流波，不能不让人沉醉于这山城夜色的烟水气中。这河流，是亲情，是乡愁，是温暖，更是期待！

说到期待，幸福最爱。远处“幸福是奋斗出来的”的大幅字标显得格外醒目。是啊！幸福哪能来得那样轻易呢？就象这一条条小胡同一样。谁会想得到，在月前还是那样地破败不堪呢？整洁之外，那悬于墙上的文化记忆和符号，滚滚驶过历史的年轮，将文字和文明安于这灯火辉煌的街头，在城夜的映衬下，显得格外的庄严而有品格。我想，这约是孔老夫子在这千年古城播下的火，让这山城之人在这个略显乏燥的冬夜能照得见光彩，感受得到心灵的熨贴，并在这迷人的夜晚能找得到前行的灯塔与方向，而不至于那么迷茫与仓措！

蕴含着千年古城的荣光与梦想，群山环峙下的秀美山城，正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。万家灯火，溢彩流盈。这人间仙境的精彩诵读，一座千年古城就这样被厚重的时代所唤醒！

我想，今晚我一定会像好友铁松所说，枕着陉山梦，喜听笑语憾山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