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我妈在厨房惊风火扯地吼,牛批嘛,说脏话嘛,老娘嘴巴给你撕烂。
后来我看伊藤润二的漫画,裂口女,第一反应那个女的嘴巴说不定就是被她妈撕烂的。她妈不像刘五姐,雷声大雨点小,人家心狠手辣,说撕就撕了。
牛批。
我婆耳朵不好,肯定没听到这句,她只是看我比出来的大拇指,就笑嘻嘻的。她的一帘眼皮撑不住,往底下耷,要把其中一扇心灵之窗强制关上了,像强制降下她这一生的帷幕。但她还是笑嘻嘻的。
如果不像刘五姐那样事先拿棒子骨熬骨头汤,准备齐番茄酥肉嫩肉片之类的配菜,就只能做一锅简易版的荤豆花骗嘴巴。
菜籽油烧烫,煸酸菜,酸菜不过油炒干,不好吃。煸炒到位之后,掺一大瓢开水,丢一坨猪油,切两片老姜,再放酸笋、豆芽和平菇。
一锅素寡白水,靠豆芽和菇提鲜,靠酸菜和酸笋出酸,靠猪油补足荤味,靠老姜辟生腥,拨到中档,慢慢熬煮十五分钟,搁盐巴,沉入豆花,最后放几段大葱。
瓦屋山腊肉切片,猪肝拿白酒和盐巴杀腥臊,反复冲洗,豌豆尖摘出嫩节子。
打蘸水碟子。两个蒜瓣切末,小葱切碎,油酥海椒三大勺,红油两勺,藤椒油一线,芝麻油一星星,没得鲜鲜木姜菜就放两滴木姜子油代替,盐巴味精,可以了。
酱油?不,抛开酱油。酱油如果在豆花蘸料里出现,那叫串错场合。
锅直接抬上桌,开大火,先捞一大坨豆花在蘸水里滚几滚,趁热吃,烫口烫心,再把腊肉丢下去,让嘴巴染荤腥,吃豆芽,吃平菇,吃笋,吃酸菜,蘸水朝大家敞开襟怀,说,来来来,都来。
吃到半途,改文火,下猪肝,不要去拨动它,让它慢慢温熟。
最后烫豌豆尖,舀锅里头的酸汤来喝。
简易版,也能让全身热和,也能把脑壳吃昏,吃得人眼泪花包起。
这几天我总是动不动就想哭。可能是今年太难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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