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8日，武汉解除离汉通道管控，城市将有序重启。此前3月中旬，湖北中低风险地区人员已能凭健康码安全有序流动。3月15日凌晨，第一批湖北员工外出，从湖北潜江被点对点大巴车接到浙江绍兴返岗。3月18日，载着547名湖北恩施务工人员的D658次就业专列，从恩施抵达绍兴北站。

湖北人外出复工有难度吗？记者寻访了第一批集中外出务工的湖北人。在绍兴，他们已结束隔离，开始上班，他们的故事没啥波澜，就如日常生活，但平静本身，就有重振的力量。

生活工作“相当可以”

湖北恩施人王鑫是18号乘复工专列到绍兴的，那也是今年湖北首列出省务工专列。出发前，王鑫的妈妈颇多叮嘱，最担心他在隔离点吃不饱，泡面、面包、瓜子、水果塞了满满一大袋子。乘专列回绍兴前一天，王鑫激动又紧张，整宿没睡，他形容是“和迎接高考一样的心情”。到绍兴后，他们集中前往隔离点，隔离点由企业厂房重新搭建而成，每个房间都配备了全新的被褥和洗漱用品，家里人塞的零食都用不着，早饭有粥、包子和鸡蛋，专人送到房间，特别够吃。湖北人杨智也乘这班专列，他妈妈给的建议是，不要去公共场合。

出来半个多月，实际生活怎样？“相当可以！”王鑫说。

离开湖北后，王鑫很少谈论疫情。一方面，新闻已足够翔实。更实际的原因是，复工后，他实在太忙，每天生活穿梭在公司和宿舍的两点一线上，同事见面聊的都是工作。

王鑫在绍兴一家新材料公司上班，产能已恢复了90%，但受疫情影响，出口业务量小了不少，公司更加注重把控产品质量，同时进行品种调整，王鑫作为技术科科长，压力挺大。前几天，他曾加班到凌晨3点，蹲点排查产线上的问题：“发现不顺的点，再解决问题，如此反复几次，直到能够正常安全运转，将近8个小时就过去了。”

王鑫住在公司的单身宿舍，大概20平方米，他自己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小家电，蒸蛋器、养生壶、小电锅、小冰箱等。他每天6点半起床，煮两个鸡蛋，配上稀饭，或是下碗面条，热盘饺子。平日吃好早餐到公司，才7点40分，距离规定的打卡时间还有20分钟。他先巡视整个3层楼的生产车间，检查完设备和控制室，他坐进办公室，开始看头天的生产情况、当天的生产安排和新的任务。公司食堂10点半开饭，他和技术科的同事们会晚一些去吃，大概11点半。顺利的话，下午5点能下班，不过，复工后，至少一半工作日都在加班。

杨智也复工了。他在工地上，负责楼房的外层装饰，手头的项目进展到中期。回到绍兴后，他被临时任命为小组长，吃住就在临时板房里，跟他一起的湖北恩施老乡还有6位。为了防控疫情，工地上的食堂拆了，每天中午，工人们一人拿一个饭盒，挨个打好饭菜后，各自找地方露天吃。“你们怕不怕我？”用开玩笑的口吻，他曾问一起住的山东工友，“有啥可怕的。”对方回答，头也不抬。

出省复工感觉很好

在老家的那段时间，王鑫每天盯着手机里的新闻看，不停刷新消息。他每天用手机打卡，上传健康状况，更新定位信息，“人在湖北，心在绍兴。”王鑫如此形容当时心态。他所在的企业2月18日复工，王鑫是技术科科长，负责流水线上的工艺控制，调整设备的温度和压力，机器构造复杂，管线情况他最清楚。若有突发情况，同事就打电话，王鑫远程指导，即便如此，因没有后备人员，王鑫半小时能解决的问题，换作他人，得折腾上2个小时。

另一头，企业也盼着他早点回去。以绍兴市越城区为例，从去年年底缴纳社保的情况来看，湖北籍员工有9000多人，其中不少是技术骨干。“有的生产线差一个人都不行。”越城区人力资源保障局局长罗方远告诉记者，此前很多企业反馈，希望政府能早点把湖北员工接回来，复工复产急需他们重回岗位。

转机在3月8日，当日湖北省发放首批绿码。3月10日，王鑫接到可以回绍兴的通知。公司行政人员打来电话，要他在绍兴人社局的公众号上预报名，几天后，经由政府统一安排，就能乘坐复工专列回绍兴。“同事的语气，跟过年前一样亲切，笑声也很熟悉。”王鑫高兴极了。

2天后，杨智也接到老板电话，让他收拾收拾，准备复工。“我听说湖北人过去得自费隔离，住酒店，那不是得花好几千？”能复工固然好，但接电话时他却很犹豫，没表态，有点不相信是真的。想不到第二天，绍兴市人社局和当地县人社局都来了电话，核实报名人员居住地、健康状况和有无湖北绿码，同时嘱咐他们，近期不要出门，再憋几天，安全复工，更令人放心的是，“一切费用政府买单”。

杨智是工地上画图纸的，过年回家后，只能下地干些农活，或是到山林里捡柴火。“特别想工作，但总要到现场去走一走，不然是纸上谈兵。”公司同事开线下会，给他发来录音，讲的是全年计划，杨智听着，总觉得成了边缘人。正月快结束的时候，杨智曾想过在家乡创业养鸡，他咨询了村里的养鸡专业户，但最终放弃了，一方面缺少启动资金，另外家里人觉得，与大城市的正经工作相比，养鸡听起来似乎没那么光鲜。

出省复工后，他们很珍惜手上的工作。前两个月，不少湖北老乡着急，老乡群里不少人选择就近重新就业，也有人担心，出了湖北会被区别对待。如今看来，一些担心是多余的。

栏目主编：孔令君 文字编辑：孔令君 题图来源：新华社 图片编辑：笪曦

来源：巩持平